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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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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與暮又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水牢的入口,守衛打開門鎖,裏面漆黑一片,沒有一絲光亮,只有潮濕、腐敗的血腥氣撲面而來。

江與暮心中不忍,一咬牙,對身邊的守衛說:“把人放出來吧。”

當兩個守衛穿過冰冷的半人高的水域把楓隱拽出來時,江與暮好歹松了口氣,她看到楓隱至少還是四肢健全的,盡管他臉上毫無血色,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浸泡的慘白,斑駁猙獰的傷口處的皮肉外翻,看起來慘不忍睹。

江與暮半蹲下來,察看楓隱的鼻息,他緊閉著眼睛,看起來連呼吸都異常艱難。

變故發生在頃刻之間,在江與暮靠近時,看似昏迷狀態的楓隱驟然起身,單手扣住了江與暮的脖子。

幾乎在同一瞬間,楓隱用手指生生剜破了自己另一邊的胳膊,從中取出一團銀色的閃亮的絲線。

那絲線仿佛有生命般,轉動著柔軟地纏繞在他指尖,楓隱陡然收緊手指,銀色絲線差點兒削掉了江與暮的腦袋。

“讓開。”楓隱的聲音幹澀低啞,卻透著狠勁。

眼看著江與暮被挾持,一眾手下紛紛不敢輕舉妄動。

楓隱用勁狠辣,江與暮能感覺到頸間的傷口很深,溫熱的血液止不住地往下流,很快浸濕了衣襟。江與暮覺得楓隱大概不常用絲線控制活人,因為按照這個出血量,她不用等到楓隱逃出大牢,就已經失血過多了。

楓隱挾持著她,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走,越往外,炮火聲和廝殺聲就越清晰。

“楓隱的軍|隊什麽時候到的?”江與暮絕望地問。

零零無辜地說: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
江與暮陷入了傷感之中,她能不能鬥過關予奪不一定,但零零的硬實力被一零甩了一條街是肯定的。

“都降了吧,不殺。”楓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來援救他的隊伍就率先放下了武器。顯然是裏應外合。昭歌的扈從也不會真心為主而戰,他們眼看著昭歌大勢已去,紛紛表示對昭歌苦大仇深,願意為楓隱效力。

楓隱慵懶地躺在沙發上,有幾個醫生圍著給他處理傷口。一群裝備精良的守衛環繞在他們跟前。

江與暮被反縛住雙手,跪在地上,戰敗的俘虜總是沒什麽尊嚴的。

大門咣當一聲被一腳踹開,一個火紅色頭發的少年無比囂張地走進來,說:“對不起,老大,我遲到了!”

楓隱只若有似無地瞥了他一眼,神色淡淡的。

那火紅色頭發的少年走到江與暮跟前,俯身瞇起眼睛,江與暮直覺自己會挨打,但視線仍然被他身後那只威風凜凜的純黑色雄獅吸引了註意。

那只雄獅慢步踱到楓隱腳邊,對周遭一切不管不顧,懶洋洋地趴在了地上打起瞌睡。像只霸氣又慵懶的大貓。

江與暮下巴一痛,回過神來,發現那火紅色頭發的少年捏住了她的下巴,一只手已經揚了起來:“他媽的,看我!”

江與暮在心裏嘆息,閉上眼睛:這是哪兒來的狂犬病少年。

預料中的疼痛沒有降臨,江與暮聽到楓隱低沈的聲音:“好了容熔,不可以打女孩子。”

“可是她殺了那麽多人!”火紅色頭發的少年暴躁極了,大聲吼道。

江與暮睜開眼睛,看到他高揚的手腕上纏著一道極細的銀絲,顯然是楓隱阻止了他的舉動。她在心裏分析這少年和楓隱的關系,說是手下,又有些不靠譜,如果是兄弟,又不太像。

容熔惡狠狠地問:“你知道我們老大為了今天付出了什麽嗎?他不惜用自己的未婚妻做誘餌!冒著受傷的風險深入虎穴,總算扳倒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!”

“嗯?”零零疑惑:“聽著像另一個故事呢。”

江與暮:“我覺得未婚妻全場最慘。”

此時楓隱身上的傷口基本包紮完畢,他從沙發上坐起來,一只腳踏在地面上,江與暮無意間一瞥,只覺得他的腿長的逆天。

楓隱站起身走近,扇了容熔一巴掌,那力道比小貓扇人重不了多少,看著和調情似的。

接著,楓隱俯身,和江與暮對視。

江與暮這才看清楓隱的容貌,英俊逼人,神色中又帶著些慵懶灑脫。他的眸色非常深,冰冷的,像藏著深淵。

他低聲說:“昭歌小姐,我們談談條件如何?”

忽然傳來的一陣熟悉的“嘶嘶”聲同時吸引了兩人的註意。

江與暮擡頭望向二樓的樓梯處,果然看見小金探出頭來四下張望,在看到跪在地上的江與暮後,弓起身子,兇悍地蜿蜒而下。

瞇著眼睛的黑色雄獅耳朵微動,懶洋洋地站起來,楓隱和它一樣從容不迫,儼然看不起對手的樣子。

容熔和一眾手下倒是進入戒備的狀態,蓄勢待發。

腰口粗細的金色蟒蛇長度驚人,它的吐出蛇信發出嘶嘶的恐嚇聲,豎瞳之中露出兇光。

楓隱的黑色雄獅甩動著濃密的鬃毛,前爪卻踩在原地,對峙之間顯得游刃有餘。

小金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它,雄獅幾個閃避之後,忽然飛身踩住了小金的身子,利爪深深刺破鱗片陷入皮肉之中。黑色雄獅張開大嘴,低吼著咬向小金的七寸,帶著壓倒性的勝利感。

江與暮一想不久前還會跟她撒嬌的小金眼看著要變成蛇羹,她心裏急道:你絞它啊!

緊接著,小金就好像聽到她的指令一般,擺動粗長的蛇尾,把楓隱的獅子絞得嚴嚴實實。

“唔!”江與暮氣息一窒,楓隱驟然出手,單手扼住了她的脖子,仿佛再一使力就可以把人整個提起來。

痛苦的窒息感讓江與暮本能地掙紮起來,纖細的脖頸幾乎要被楓隱掐斷了。只聽楓隱在她耳邊,冷笑著問:“都到這一步了,你還想反抗?”

江與暮巨冤,心想我反抗什麽了啊!

楓隱伸出另一只手,輕輕覆蓋在江與暮的眼睛上,動作輕柔的仿佛兩只手不是同一個主人。他又問:“知道你馭獸的本領,看不見也能指揮嗎?”

視線中一片漆黑,殘存的氧氣幾乎要耗盡,江與暮覺得自己快被楓隱掐死了,但他一點放手的打算都沒有。掙紮一點點微弱下去,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流淌下來,打濕了楓隱的手掌,四周逐漸安靜。

楓隱手指一松,輕描淡寫地任江與暮癱軟在地上。江與暮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,勉強睜開眼睛,就看到了同樣氣息奄奄的小金。

楓隱似乎滿意了,看著面前的戰果,總結道:“原來看不到就不能發揮本領了啊。”

說著,他好像發現了有趣的事,他拽住江與暮的頭發,強迫她仰起頭看自己,哼笑著說:“這次只是把你的眼睛捂住,下次不如直接挖掉吧。”

江與暮的眼前一陣陣發黑,她任由楓隱拖著上了樓,走進臥室時,江與暮突然意識到楓隱的未婚妻還在那兒呢。

完了,這次真要挨揍了。江與暮想。

然而楓隱經過他“未婚妻”時,只是略一停頓,他冷笑一聲,把江與暮丟在一邊,饒有趣味地打量起這件“作品”。

容熔跟在後面,看清人偶的模樣後,幾乎暴怒,上來就要動手。

楓隱這次沒留情,反手一擡,狠狠打了容熔一巴掌,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:“說過了,不能打女孩子。”

饒是江與暮身經百戰,也快被楓隱這種反覆無常的變態嚇哭了,她跟零零說:“他剛才差點兒掐死我!”

零零別的本事沒有,就會安慰人了,它聲音軟萌軟萌的:“別怕,楓隱看起來不會殺你,你對他還有用處,這是我們的轉機!”

“可是……”容熔被打了一巴掌,果然不敢再接近江與暮,但他憤恨地指著那人偶,哽咽著說:“這個惡毒的女人殺了沈碧,還、還把她弄成了這樣!”

楓隱無奈地笑了笑,說:“為了整個末世,舍棄一個女人又算什麽呢。”

容熔憐惜地說:“可那是你的未婚妻啊……”

楓隱不甚在意地搖了搖頭,沈聲說:“我連自己都可以舍棄。”

容熔擦幹眼淚,語氣鏗鏘有力:“我錯了,老大,您的境界就是跟我們不一樣。”

江與暮:“……”

楓隱勾起嘴角,擺手說:“都出去吧,我和昭歌談談。”

容熔示意手下帶走老大的前未婚妻,跟著退出了房間。

楓隱俯身把江與暮背後的鐐銬解開,又把人抱到床上,動作溫柔地和之前判若兩人。

江與暮已經把他判定為“反覆無常的變態”,拒絕分析他的行為。

楓隱把江與暮放到床上蓋好被子,自己竟然也脫下外衣上了床。

江與暮楞住了,嘴巴張合著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,聲帶有些受損,她用低啞的聲音問:“你幹什麽?”

床鋪忽然又往下塌陷了一截,楓隱的黑色雄獅兩只前爪搭在床上,眼看著就要躍上來。

“滾下去。”楓隱低喝。

他轉過頭對江與暮說話時又柔聲細語的,他瞇著眼睛,尾音帶著慵懶的困意:“被折磨了幾天,一直沒睡,先睡一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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